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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(第9/25页)
上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,有气无力,那倒还不如现在这般养私汉子来得有趣。 “沈胡氏,你的意思如何,据实回禀,不必害羞,候本院替你做主。” 这下提醒了沈胡氏,把个头低了下去,先做出一番羞答答的情致,然后低声答道:“但凭青天大人做主。” “这一说你是愿意嫁了?”刘天鸣停了一下说,“你要切切实实答一句,本院才好替你做主。妇人守节,朝廷尚且旌表,如果你有丝毫不愿,本院何能迫令民妇改嫁?说出去,有碍本院的官声。” 沈胡氏心想,这按院大人也是过于小心,话已说得如此明白,何必还非要自己再答一句?当着这么多人,公然说是“愿意改嫁”,这话却难出口。想了半天,只有照巡按的话,再说一遍。 “回禀青天大人,小妇人夫死无子,家境贫穷。心里倒想侍奉婆婆,为先夫挣一座贞节牌坊,实在也是力不从心的事!” 这一说,堂下都笑了。刘天鸣拍一声惊堂木,把哗笑镇压了下来,方始说道:“你这话说得很清楚了,虽有守节之心,却无守节之力,情愿改嫁。既如此,本院做主,依了你的心愿。不过,我要问你,你是愿意自己择夫,还是愿意由本院替你择配?” 当然是自己去挑的好!但说过请“按院做主”,忽然又说愿意自己择配,这话前后不符。这位巡按“诡计多端”,不要说出口来,他当时翻脸,喝一声:原来早有奸夫!岂不是上了他的恶当? 因此,她很谨慎地答道:“请问青天大人,自择如何,请按院大人择配又如何?” “如果听由本院做主择配,所得财礼,归你自己。倘或你要自己择夫,那笔聘金就不能给你,须送与你婆婆养老用!” “小妇人遵青天大人的吩咐。” 是遵哪句话?刘天鸣不解问道:“你是怎么说?” “小妇人原为家贫无奈,不得守节。但是婆婆年老,侍奉无人,小妇人实在心有不忍。如今第一须为婆婆打算,情愿将所得财礼,奉与婆婆养老。” 听得这番话,堂上堂下,无不暗暗喝彩,明明是自己想与相好做长久夫妻,偏偏话说得如此漂亮——当然,只有刘天鸣是例外,她的回答早在他意料之中,想出那个办法,原就是替她开一条路。不过这个女人十分厉害,此案还须当堂断它个结结实实,不然弄三五两银子,也算聘金,沈周氏不能安度残年,便是救人不曾救彻底。 “难得你有这番孝心,本院自然要成全你。你说,你愿嫁什么人?传到堂上来,就算本院做媒。” “这——”沈胡氏倒有些说不出口了。她明来暗去,走马灯似的有三个相好,感情也都相仿,只是有穷有富,既然嫁过去终身倚靠,不能不在家境上先做个比较。 谁知她还在沉吟未答,堂下有人忍不住了!这个人是个杀猪屠夫,长了一身的膘,身强力壮,绰臂一格,前面的人东倒西歪,不能不让出一条路来。 皂隶一看秩序大乱,急忙提了鞭子上去弹压。 走近前一看,原是熟人,便责备地说:“老张,你闹什么?” “拜托禀报,我要见青天大人有话说。” “莫非告状?” “不是,不是!”张屠答道,“我要娶沈家这个婆娘!” 听他这样说,堂下无不大感兴趣,便有人笑着怂恿:“头儿,你就让他去见按院大人。” 于是皂隶上堂禀报。刘天鸣一面听,一面注意沈胡氏的脸色,但见她三分喜色、两分羞意,心里便有数了,这屠夫原是她的入幕之宾。 “带上来!” 张屠夫磕了头,自陈名叫张大发,开着两家肉案,妻死未娶,愿求沈胡氏为妻。 “噢!”刘天鸣心想,开着两家肉案,境况不错,可以为沈周氏好好索一笔聘金,便微笑问道,“你看中了沈胡氏,不知沈胡氏可中意你,等本院为你问一问。” 张大发心直口快,随即答道:“大人不用问,她一定中意。” 堂下哄然大笑,把沈胡氏羞得满脸通红,当时白了眼骂:“死鬼,哪个认得你?”于是堂下又笑。笑声中,刘天鸣指着憨笑的张大发,向沈胡氏说道:“我看此人倒还心实,他既愿意娶你,自然另眼相看,你不如就嫁了他。” “但凭青天大人做主。” “好,我就做主了。”刘天鸣又问张大发,“娶妻须有聘金,你出多少?” 张大发还不曾开口,沈胡氏抢着又说:“他境况不好,至多二三十两银子。” “咦!”张华山插口问道,“你不是说不认得他吗?如何又知道他境况不好?” 一句话未完,又是笑声哄堂。刘天鸣觉得大家也笑得够了,早早料理清楚为是,因而拍一下惊堂木,简捷明了地宣谕:“张大发妻丧未曾续娶,沈胡氏家贫难守清节,两情相悦,愿结终身,此法所不禁,人情所许,张大发如愿缴呈聘金白银二百两,为赡养沈周氏之需,即准迎娶沈胡氏为妻。” “张大发!”奉派在公堂上照料的宿迁县刑房书办何清,怕他听不懂刘天鸣的判词,代为又问了一句,“巡按大人准你娶沈胡氏做老婆,不过得要缴二百两银子作聘礼,给她婆婆养老。你肯不肯出?” 张大发还未开口,沈胡氏抢着问道:“书办大爷,娶个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