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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0节 (第2/2页)
久久无人出声。 萧衍几次张口,都只能发出嘶哑气音与粗重喘息,像是喉咙塞石、声带粘胶,每每欲言,都紧涩发疼。 还是兮渊最先整理好心绪,问萧衍:“真相已明,你欲作何打算?” 萧衍咬紧牙关,齿间研磨,牙龈泌血,满口腥锈,他狠狠咽下这丝带着血气的苦意,沉默着从储物戒取出一把剑,锋芒刺向白禹肉身,似要捣烂泄恨。 兮渊弹指拦下,道:“不过一具肉身,毁亦徒劳无用。” “我知。”萧衍毫无预料地锋芒一转,扎向兮渊。纵使兮渊反应再敏捷,毫无防备下遇到萧衍使诈,仍被割伤一臂。 他神色未乱,只微微皱眉,“这是何意?” 萧衍声如寒铁,目光坚定,宛如利斧气势汹汹劈向兮渊。 “既如此,只要没有你我,世上再无白禹。” 兮渊瞬间明了,又失笑,有些无奈之意。 “你是怕别霜怨恨于你?” 萧衍心神巨震。 “可是好奇我如何得知他为你师?”兮渊捏住萧衍骤然顿住的剑锋,推到一旁,不含喜怒地温言陈述:“你应明白,你杀不了我,而我现下,也不能死。” 萧衍眸中翻覆如海潮,从喉咙里挤出阴冷的声音:“那想必你现下也不会告知他真相?” “还不到时候。” 萧衍呵呵冷笑,不掩讥讽。 “旁人赞你清风朗月,原来也有不敢告人之事?你说我怕被怨恨,你自己何尝不是问心有愧?说时候未到,还不能死?呵,掀开这层高洁的皮,你之虚伪懦弱与白禹有什么区别?莫非你其实是心有邪念,图谋不轨,才害怕沾上白禹的污点,惹来厌憎?” 兮渊无恼无怒,情绪温和如初,再斟一杯茶递与萧衍,被猛然挥开,茶溅手背,瓷杯撞碎。 兮渊缓缓拭净手背,慢条斯理间仍有闲心想着:萧衍深恶白禹,得知同魂已然心态失衡,墨者见黑,污者见脏。不由一叹:“你现下窥己,自惭形秽;见我,道貌岸然,无耻伪善。于你心里,世上可还有赤诚干净之物?” 有。 想到陆寒霜,萧衍自厌更甚。 若得知他与白禹的牵连,陆寒霜会是何表情?可会报仇?可会犹豫?可能下手?那人一向薄凉寡情,不染纤尘,想来不会被师徒缘分牵绊。可也许也会犹豫?若下手也会后悔?又或者左右为难,矛盾不已? 哪怕只是一分一秒的迟疑纠结,萧衍也不愿把难题逼到陆寒霜眼前,污及耳目。 不若在那之前,替他扫除障碍。 不论是兮渊,还是他自己。 眼见萧衍眸光渐暗,已生同归于尽之意,兮渊拢眉,“你我谁死,都解决不了问题,只会恶化事态。” “说得好听,归根结底还不是怕死?” 兮渊仍然好言劝解:“换位而处,即便我是白禹,哪怕没有命书控制,于大局与私情中也会犹豫难决。世间安得两全法,无论白禹作何选择,都必有一失,不负别霜,便负天下人。” 萧衍不为所动,“若真换位而处,天下如何都不及他。” “……所以,你心底不是很清楚,即便有所牵扯,你也不是他,何必自厌至此,满心戾气?” 似乎早便等着这样一句话来自欺,萧衍接过兮渊第三次递来的茶,一口口抿下,随着茶水灌入肠胃,戾气下沉渐渐压入心底,情绪也慢慢平复,他放下茶杯,冷静的想着: 错已铸成,白禹尚不能回头,不得不破而后立,他要如何解这个结? 解铃还需系铃人? 他宁愿魂飞魄散、身死道消,也不愿意白禹有机会回来污陆寒霜的眼! “你无须过于担心。”兮渊道,“白禹之事,我会一力承担,你大可当作一无所知,陪伴别霜身侧。” 陆寒霜在外游历三年,遍寻不着第三卷书,回宗门之际,渐渐听到些闲言碎语。 “听说兮渊上仙要把青云峰传给别萤大师姐。” “怪哉!不是说掌门并峰主们都有意培养别霜?” “谁知道呢?” “莫不是传错了消息?” “怎会有错?兮渊上仙一身功力日前都已尽数传给了大师姐!感觉像交代后事一样急匆匆的。” 陆寒霜没提前得到一点消息,匆匆赶回逍遥派,自入山门,沿路弟子瞧着他的目光便有些微妙,不是窃窃私语。不及走到青云峰下,便察觉往日少有人来的惊涛殿热闹非凡,陆寒霜跨入殿中,周围贺喜的修士齐刷刷一静。 可不正举行登位典礼。 掌门投来的目光略有惋惜和愧色。 “本是属意你的,也不知道你师父缘何一意孤行,没等我们劝好,便先斩后奏把一身功法尽数传给你师姐……”一位峰主走来待再要安抚几句。 陆寒霜环视一圈没见到兮渊,不等峰主再言,问道:“他呢?” “莫名其妙去峰顶抚琴了,谁知他这些天想什么呢?” 陆寒霜拱手告辞,匆匆飞向峰顶。 山顶风寒,伴着阵阵琴音吹来。 陆寒霜拨开挡眼的乱发,远远便见一个两袖清风的男子垂首抚琴,侧颜剪影投落于地,缱绻如风。 琴师闻声回眸,旧日容颜如画的脸已刻满皱纹,须发洁白。他忽而一笑,肌肤松弛,丑陋堆叠出数道纹路,“可是丑得认不出来了?”